《川島芳子》

川島芳子：我要殺死丁力那個雜碎。

不要以為看到上面那句話就以為今天的主題是《上海灘賭聖》…。

首先要感謝可愛的NANA，義氣相借瀕臨絕版的燙金版《川島芳子》DVD，這部片第四台都已經不演了，要看到的機會實在很少，像什麼《慈禧秘密生活》、《滿清十大酷刑》，還有這一部《川島芳子》，我以前小時候都沒看過的，長大後才有了興趣接受這一連串的洗禮。

我發現，香港電影對於學生唸歷史真的有莫大的功效。一般人的印象中，歷史是硬梆梆且死板的東西，但是對我來說它卻是十分有趣，如果我早點看了這些電影，搞不好大學聯考我的歷史要拿個高標都不是問題（唬很大…= =|||），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高中的時候，歷史老師上課放《達摩祖師傳》給我們看，還告訴我們是純正港片，不是那種傳教的紀錄片，看完之後發現，其實老師上課講得不少東西都是從電影裡面出來的，經過老師細心的講解，我們對於電影裡面的內容更能夠有所體會。

《慈禧秘密生活》和《川島芳子》兩部都是純正的港片，在我看來它們都是不可多得的歷史教材，電影中的劇情沒有過多的偏頗，為了增加電影的戲劇性和娛樂性，當然是添加了些不合史實的喬段在裡面，這種以故事主人翁的角度來說故事的方式，比用旁觀者的角度去了解來的好，觀眾對於故事（電影）內容的接受度，也會比歷史書籍要高許多。而《達摩祖師傳》可以被老師當成上課的教材播放給學生觀看，但是《慈禧秘密生活》和《川島芳子》恐怕都不可以。

年份：1990

導演：方令正

編劇：李碧華

演員：梅艷芳、爾冬陞、劉德華、陳玉蓮、謝賢

人物傳記的電影一向都是電影中不好拍攝的題材，像最近十分火紅的《葉問》，就真的是人紅是非多，不少觀眾抨擊這樣的劇情跟史實完全不符合，這點我倒是不以為然，像《葉問》這樣的電影本來就是塑造一個「英雄」給你看的，符不符合史實似乎也不是太重要。

既然講到川島芳子，那麼還是不落俗套要來講一下她的身世。

本名：愛新覺羅．顯㺭（ㄗˇ）

字：東珍（東方的一塊珍寶）

漢名：金璧輝

日本名：川島芳子

生父：愛新覺羅．善耆

義（養）父：川島浪速

家族背景：

川島芳子雖然有個日本名字，但是她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中國人，其父善耆是世襲罔替的鐵帽子王肅親王，顯㺭是他的第十四個女兒。清帝溥儀退位之時，顯㺭只有七歲，於是善耆將七歲的女兒送給日本浪人川島浪速作養女，讓他飄洋過海去日本學習日本的軍國主義，但是顯㺭終其一生都沒有忘記自己身為滿清格格的身份，一直圖謀復辟…。

在清朝末年，肅親王是清朝建國元勛八大世襲家族的第一家，也是當時清廷中見識過人、少有才能的鐵帽子王，所以直至清帝退位，善耆都在朝廷中身擔要職。也因為如此善耆本人對於時局的不滿可謂非常，身為滿清皇族，他不滿朝廷的腐敗自己卻無能為力，他也痛恨革命黨，單純只是因為革命黨毀了他的家族（愛新覺羅）和國家（滿清）。所以善耆不允許自己及子女成為中華民國的國民，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把子女分送各地，顯㺭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被送給川島作養女。

性格養成：

川島芳子本身個性的養成其實跟她的兩個父親有很大的關係。善耆是個有才能的人，滿懷抱負卻無可施展，他雖支持革命黨人的行動理念，但是身為滿清皇族的他卻不允許加入立誓推翻滿清的組織，他曾經說，如果他不是出生皇族，他早就加入革命黨反叛朝廷了。所以善耆一直在謀機會，圖謀復辟，川島芳子身為滿清皇族的格格，這也是她的最終目標。

但是川島浪速卻是個寡廉鮮恥的日本浪人，白話點就是不是個好東西。芳子十七歲時遭到養父強暴，導致其性格的扭曲和轉變，成為日後性格養成的一大疑點。強調戲劇性的電影情節當然不會放過此一細節。

關於肅親王的簡介可以參考我的另一篇文章細說鐵帽子王（上）。

如果說溥儀的經歷是身為末代皇帝的宿命，那麼川島芳子的一生就是身為滿清遺族的悲哀。

川島芳子的一生其實十分悲慘，她是一個典型的悲劇人物，甚至比溥儀有過之而無不及，我覺得很大的原因是因為川島芳子是夾在中國與日本之間的矛盾，而且她是個女人。女人，有的時候是優點也是缺點，在那樣的時代背景下，女人能接受的就是「命」，某個層面來看，亦如同色戒的女主角王佳芝所帶給我們的悲情效果很像，川島芳子甚至更勝王佳芝，她們為自己期望達到的目的犧牲，卻是沒有回報的…。

不可否認，1990年拍的這部《川島芳子》是華人電影界當中傳記人物的經典之作，這部電影問世以來，許多關於川島芳子的著作或文章，有不少這部電影的影子，有時候反而造成了許多資料似乎有些被電影誤導，但是卻不見得是真的這樣的狀況，不過這部電影的劇情中，與史實符合的部份也非常多，且更明確的演繹出川島芳子這個人物在於人生中，內心的轉折、掙扎和矛盾。

本片所使用的手法與許多傳記電影相同，採倒敘的方法描述川島芳子的一生，1945年二戰結束，川島芳子在北平被捕，因為作為「漢奸」，所以川島芳子被提起公訴。當時的川島芳子主打兩個論點，第一就是偽造自己的出生日期，將原本的1906年改成大正五年，即民國五年，許多罪證發生的時間，川島芳子還只是個十五歲的少女，故所有的指控皆不會成立；第二就是偽造自己的出生地，將自己徹頭徹尾變成一個日本人，既然身為日本人，就沒有所謂「叛國」、「漢奸」的問題，川島芳子充其量只是一個戰犯，或許可以逃過一死。這些精彩的辨答電影中都有演出，這裡就不多作論述。

所以川島芳子的希望寄託於養父川島浪速的身上，無奈川島浪速在二戰期間與黑龍會過從甚密，亦被聯合國列為戰犯之一，自己都自身難保，恐怕也無暇兼顧川島芳子的安危。川島浪速將芳子的身世寫明寄回，這項舉動無疑間接宣告了川島芳子的死刑。

關於這位已故影星梅豔芳所詮釋的川島芳子，幾乎可以說是無懈可擊。一舉手一頭足，每一個眼神流露出來，都恰如其份。電影中的川島芳子其實性格頗為複雜，一個被送到日本的皇族之後，本來也可以無憂無慮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包括單單純純的談一場戀愛，養父的獸行像是一道怒雷將她打醒，從此個性三百六十度轉變，她的目標也漸漸在她的心中清晰起來，她選擇用她自己的方式去達到目的。

「滿蒙獨立」一直是川島芳子的主張，這樣的目標使支持她的日本軍部起了戒心，1927年底，川島芳子在旅順和蒙古王子甘珠兒扎布結婚，三年後，兩人就徹底分開，從此之後川島芳子沒有在結婚，但是他生命中的男人卻沒有少過。

（左一）川島芳子 / （中）甘珠兒扎布

其後，川島芳子受到日本關東軍的注意，因而被吸收為特務人員，在長春成立「偽滿州國」後，川島芳子被授予陸軍少佐軍銜，成了赫赫有名的「金司令」。而川島芳子的諜報能力到底有多強，連日本駐上海的特務機關長田中隆吉都對川島芳子的能力讚譽有佳，稱她「可抵一個精銳的裝甲師團」。

（註）電影中由謝賢飾演的宇野駿吉像是日本上海特務機關長田中隆吉和偽滿州國軍政部最高顧問的多田駿的合體。

問川島芳子是否為日本間諜？這個答案是肯定的，民國十八年到民國二十四年之間，川島芳子為日本策劃多起侵略事件，更成功掀起「九一八」和「一二八」兩大事件，並且成立偽滿州國也是功不可沒。據說，川島芳子的臥室掛著一張白金框的照片，上面一男一女，就像一對恩愛的年輕夫妻，其實照片中的男子就是川島芳子，女的則是當時非常有名氣的電影明星李香蘭（日本籍）。李香蘭是一名名符其實的特務，戰後則以僑民的身份返回日本。

根據李香蘭的自傳【我的前半生】中記載，川島芳子「在人群中有一張非常引人注目的笑臉；她個子不高，勻稱的身材包裹在男人的大褂裏，卻顯示出女性的婀娜，氣度雍容華貴」，奇就奇在這位威風八面的安國軍女司令肩頭總喜歡扛一隻猴子招搖過市。由此看來，川島芳子確實對猴子有特殊情感，跟雲開的關係不小（笑）。

川島芳子的初衷？

在那時候國人的觀念中，「漢奸」大概要數罪惡排行榜的第一位。川島芳子擁有的是中國人的血統，也確實做了危害中華民族利益的事情，所以政府要審判她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為什麼說中國人覺得「漢奸」是罪大惡極呢？因為戰後，當時的蔣介石委員長對於日本戰犯大多都採寬容饒恕的作法，連當時中國戰區的最高總指揮岡村寧次都被無罪釋放，中國軍事法庭也單單只判了古壽夫（南京大屠殺策劃者）死刑，為了給南京三十萬死難同胞一個交待，但是戰時做了「漢奸」的，幾乎沒有一個逃過判刑。

其實川島芳子最初的想法只是希望藉由日本軍部的力量來復興清帝國，直到偽滿成立後，總算看清了日本的意圖，這和川島芳子最初的想法幾乎不同，她說：「我曾想，如果所有的滿族人都能愉快地投入重建自己的國家時，那我就可以自殺，再沒有什麼願望了。總算是建立了滿洲國，好像是我的理想已經實現，其實它和我期待的相距太遠。我一個人的力量又無可奈何。」

「什麼滿洲國，日本人說的似乎條條有理，但實際上卻是日本的殖民地。」

隨著偽滿的幻想幾乎破滅，川島芳子也漸漸失去自己的舞台，1934年，川島芳子跟日本憲兵起了衝突而被遣返日本，直到1936年才又回到中國，這兩年在日本時，曾有人懷疑川島芳子是中國的間諜，這點似乎也不出奇，因為川島芳子確實是一個中國人。她明白自己命運可悲，但是除了使滿洲國得到真正的獨立之外，再也沒有其它的。

1936年之後，川島芳子回到中國繼續從事特務活動，這段時間有人懷疑他和軍統、中統都有關係，也從日本人手上救下不少中國人（電影中她救下了暗殺她的雲開），更傳出與軍統頭子戴笠有過一段情。幾十年後，台灣的情報機關曾經爆料，川島芳子曾被戴笠策反，所以後來戴笠放了川島芳子之說也甚囂塵上。

當然對於有毀家滅國之恨的中華民國政府，川島芳子更是沒有好感。她曾經在審判法庭上說：「蔣介石國民政府，抵擋不住日本的侵略，先逃跑到中國的大後方。把拋棄人民逃跑的政治家當做國家棟樑，那麼，將來一旦發生類似情況，我就搶先同蔣主席一起逃跑，讓敵人看著我們的脊梁骨。當官的首先拋棄人民自己跑掉，把祖國的土地白白地送給敵人，等到戰爭結束後又亂哄哄的爭先恐後從後方坐飛機回來，到處接收，侵吞國家財產，大發其財…。」這種言論根本就是直接把川島送上死刑之路，完全沒有轉圜的餘地。

民國37年3月25日清晨，川島芳子執行死刑，她說：「我是中國人！我不願意當日本人。」但是中國人要處死我？一個從七歲起，被命運和戰爭成敗捉弄的女人，像無主孤魂被兩個國家棄如敝屣，但是她看開了，也看透了。在行刑前她寫下自己的遺囑和最後一段話。

「有家歸不得，有淚無處垂；有法不公正，有冤向誰訴？」

終於結束了川島芳子傳奇且悲慘的一生，川島芳子到底死了沒有呢？

關於川島芳子未死之謎可參考以下連結：川島芳子詐死隱居長春30年

關於近日台灣獄政解密檔案可參考以下連結：川島芳子生死之謎歷史檔案解迷